清水回过神来，站在医院的走廊里，头痛欲裂。
最后记忆的碎片似乎是自己被送进医院，护士跟篮球队的大家手忙脚乱，声音吵到让人难受。
“是不是...视角变低了。”
清水伸出手，感觉自己小了好几码。
走廊里静悄悄的，一个人也没有，安静的出奇，只有弥漫的消毒水味。
但清水的心里似乎没有害怕的感情，反倒是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仿佛身体被驱使一般，他迈开步伐，径直向走廊深处走去。
最后站在最后一件病房的门前，深吸一口气，推了进去。
一阵风从窗外吹过，穿门进入走廊，窗外的树叶裹挟着花瓣飞入房间，让清水有些睁不开眼。
房间内只有两张床，靠门的一张空着，靠窗的一张上坐着一位穿着病服的女人，长发被风吹起。
她捡起落在病床上的树叶与花瓣，丢入病床边的垃圾桶，然后注意到了站在房门前的清水。
阳光透过树叶，落在病床与女人的身上上，形成一个个斑点。
女人微笑着，向着清水招招手。
“清水你怎么来了？”
清水的呼吸急促起来，但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任何感情，就好像落在一片纯白中。
“妈妈。”
情书开口道，接着走到病床边。
女人温柔地抱起清水，讲他坐在床边，清水晃悠晃悠自己的小短腿，甚至都碰不到地面。
坐着的清水妈妈从床头柜取来水果刀，哼着歌开始给清水削苹果。
直到这时，清水才注意到床的另一边，睡着小小的铃音。
似乎是刚哭闹过一番，脸上还挂着泪痕，却已经是睡得直流口水。
“清水怎么会来这里呢？”
女人削完苹果，递给清水。
“这里是...我的记忆吗？还是说？”
清水双手托着苹果，脑袋里乱成一锅粥。
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清水的头，搓乱了他的头发。
从母亲身上传来的清香似乎还是那么熟悉。
“什么啊，原来是迷路了吗？”
“迷路....吗？”
清水眉毛扭成一团，没听懂什么意思。
“是啊，迷路了吧，不过想待一会的话，也不是不行。”
妈妈转过身，理了理铃音因为睡觉而垂下的头发，然后轻轻拍起铃音的背，哼起摇篮曲来。
“妈妈！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，这几年我跟铃音都很想你，我...”
清水有万千话语想说，但又堵在喉咙里，怎么都说不出来。
“我知道的，我知道。”
妈妈只是微笑着看着清水，露出两个酒窝，接着从病床上站起身，抱着清水走向房门。
清水被放在地上，转过头，病房的大门却正慢慢地合上。
“快回去吧，别让其他人担心了。”
病房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。
“等等，等等！”
清水冲过去，想阻止，但房门却【啪嗒】一声紧紧关上。
那间病房，那条医院的长廊，瞬间消失不见，整个世界化作了一团白。
......
“唔，额。”
清水挣扎着睁开眼，视线逐渐清晰起来。
眼前是吊着灯的白色天花板，周围满是消毒水的气味。
清水感觉自己的身体麻了，稍微缓了半天，才能抬起左手。
右手却无论怎么用力，都无法抬起。
坏了坏了，右手出毛病了。
清水心里咯噔一下，转过了个头，看向自己的右手。
那只被铃音死死抓住的右手。
风从窗外穿过，扬起纯白的窗帘。
坐在右手边的铃音正握着清水的手，睡得正香。
但是坐在椅子上，趴在床沿的睡姿，似乎不要好受。
叫醒她好了。
清水侧过身子，抬起左手，抚了抚铃音的额头，发现被刘海挡住的泪痕。
算了...让她再睡会吧。
清水又躺平下来，转过头去。
对上了隔壁床看热闹的老头视线。
“啊呀，你继续你继续，我不是故意看的。”
老头笑着转过身，用被子蒙住头。
“年轻真好啊，年轻真好啊。”
“啊...我觉得你可能误解了什么？”
“误解什么？我误解啥嘛，我什么都没说呢还。”老头背着身，说话带着笑，“小年轻嘛，火气大为了女朋友打架斗殴什么的没啥好害臊的，想当年我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后生，这种事也干过。”
老头开始罗里吧嗦地讲起自己以前的故事，什么拎着棍子干翻十八条街，带着女人浪迹天涯这种满嘴跑火车的鬼话。
清水只是摆着一副死鱼眼，也没打断老头的话。
大概是觉得老头一个人蒙在病房里太久了，有病友进来，多啰嗦两句挺正常。
“好了，到例行检查的时候了。”
护士捏着笔，推门进来，正撞上老头站在病床上，做出金鸡独立的姿势。
“你在干啥啊...”
“啊，给后生讲讲我当年的故事罢了，这小鬼不信，只能摆弄摆弄两招。”
“小心扭着腰...”护士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走到清水病床前，“你醒了吗？怎么样，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？”
“有的。”清水指了指自己被绷带包住的头。
“....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吧？”
护士满脸黑线。
“真记不清了，现在就只觉得头疼。”
清水动了动身子，除了某些地方有刺痛外，都还好。
“那还挺夸张的，医生说你全身上下全是淤青，还有轻微的脑震荡，是被什么撞到头了吗？”护士嘀嘀咕咕地在自己的本子上划了两笔，“这么快恢复说实话有些吓人了，昨天送你进来的时候，你女朋友哭的稀里哗啦，还我紧张的要死。”
“额，不，不是女朋友，是妹妹啦。”清水纠正了一下。
“什么啊，妹妹吗，真无趣。”
隔壁床的大爷憋出个屁，移开了目光。
“行吧，那我等会喊医生来再检查一下，顺利的话今天就能出院了。”
护士摆摆手，推门走了出去。
清水叹了口气，伸手摸了摸铃音的脑袋，然后凑到她耳边。
“要是醒了就别装睡了。”
“额...”铃音支支吾吾起来，“不是我不想起来，身体...睡麻了。”
“真的是...醒来的时候发现右手动不了我都快吓死了，快松开手啦，我要活动一下。”
铃音没有说话，但依旧没有松开手，甚至握着清水的手更紧了一些。
于是情书直接给了铃音一个脑瓜崩。
“好疼！”铃音这才松开手。
清水甩了甩酸胀的手臂，转过头望向铃音。
”不用握那么紧也可以，我不会离开的。”
“是吗？那真是...太好了。”铃音笑着扑进情书怀里。
隔壁床传来一股窃笑声。
“年轻真好啊，年轻真好啊！”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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